要喜欢得先有接触得机会

　　“坐下、坐下，不要站起来鼓掌，挡了后面的同学! ” 4月23日，梅兰芳大剧院演出现场，不时会有老师悄悄地这样“维持秩序” 。剧院上千个座位坐满了一至二年级的学生。近两个半小时的演出，孩子们大多身体前倾，目不转睛，看到幽默处笑声连连，听到动人处咿呀哼唱，甚至不时激动地起身鼓掌叫好。这是北京市朝阳区实验小学连包三场，观看京剧新编历史剧《曙色紫禁城》演出的最后一场，也是国家京剧院与朝阳区实验小学共同举办的“京剧进校园”系列活动之一。4月20日至23日，来自朝阳区实验小学幸福校区、润泽校区、罗马校区和密云校区一到六年级的三千余名师生轮番欣赏了这出京剧大戏。

　　“原本担心孩子们看不懂，没想到孩子们看得津津有味，甚至还有孩子跟着哼起了唱腔。 ”该剧主演、慈禧的扮演者、著名京剧表演艺术家、国家一级演员袁慧琴告诉记者， 《曙色紫禁城》至今已演出45场，但给孩子演还是第一次，效果出乎意料。“这个戏虽然是通俗易懂的新编历史剧，但有些内容让小学生完全理解还很难，然而我们不需要他们多么理解，只希望让孩子对京剧有种感性认识，让他们了解京剧，这就够了。我们接触很多戏迷，他们都说，就是小时候跟着爷爷奶奶或爸爸妈妈去看戏，才喜欢上了京剧。 ”袁慧琴说。

　　记者在现场了解到，对于许多一二年级的孩子来说，看不懂或不能全看懂的确是事实，但或者喜欢华美服饰，或者喜欢婉转唱腔，或者喜欢粉墨浓妆，或者根本说不清理由，孩子们着实被演出深深吸引。和孩子们一起连看了三场戏的幸福校区教学主任王晓松坦言，以前也和许多孩子一样从未到剧院看过京剧演出。“如果我早点看到这种演出，早就会喜欢上京剧。对于传统文化，很多时候不是我们不传承，是我们不了解! ”

　　孩子们有如此反应，或许也并非偶然。事实上，为了让孩子多了解传统艺术形式，从去年9月开始，京剧就被该校列入多种音乐课程中的选修课之一，通过聘请国家京剧院在职和退休艺术家来校授课，孩子对京剧的历史文化、欣赏和唱腔等方面都有所了解。此次演出后，艺术家们还会进课堂与孩子交流这出戏。据介绍，对于小学教育来说，京剧进校园可能并不陌生，但京剧进课堂尚不多见。

　　“通过京剧艺术家进课堂，很多孩子的精神面貌发生变化了，最典型的是，通过一招一式的学习，孩子的腰立起来了，眼神亮起来了，有精气神儿了。去年学生联欢，唱京剧的学生多了起来。 ”朝阳区实验小学校长、京剧进课堂及课程改革总设计者陈立华欣慰地说。她还特别强调，京剧传承艺术教育，不能只去教京剧，从“手眼身步法”到下腰掰腿，把课堂变成一个京剧班子，那样会让孩子学得越来越少。一定要通过教育去感染、熏陶，逐渐浸润孩子，让他们了解这种文化，才能走得长远。

　　“我们想要让孩子在小学阶段走得宽，而不是走得深。不同孩子有不同的兴趣点，学校要搭建各种平台让孩子自己去发现，老师去发现，家长去发现，如果只在一条路上走得深，有时走着走着会走不下去。 ”陈立华说。

　　正是这样的教育理念，让朝阳区实验小学的学生常常可以向别人“炫耀”他们“上午学习，下午玩”的幸福。润泽校区主管校长魏淑娟介绍，该校的教学上午主攻文化课，下午则侧重文体活动，以实现孩子的全面成长。艺术类课程设置了丰富的门类，比如仅美术课就有水墨、线描、板画、衍纸、陶艺等20余种课程供学生自主选择。

　　陈立华告诉记者，对于学校来讲，搞不搞像京剧这样的传统文化和艺术教学是一样的。“所谓一样，从教育管理部门来讲并没有要求我们去做，但对于学生来讲一定不一样，他们接触得多了，丰富了，才会了解，才可能喜欢，才可能不断走下去。 ”在陈立华看来，教育有“软”“硬”之别，所谓“软”的，比如我们并不知道一节课中孩子到底能掌握什么，有什么改变，因为是浸润和渗透式的，但时间长了，一定会对成长产生“硬”性的变化。教育就是“软”和“硬”结合的过程。考验当下小学教育常常是能否有持续性，是否有责任与热情在漫长的“软”性教育中收获“硬”性的结果。

　　“就像微信里传阅的毛竹生长的段子说，毛竹子用4年的时间仅仅长了3 cm，但从第五年开始，就会以每天30 cm的速度疯狂地生长。其实对孩子进行传统文化与艺术的教育也一样，小学不能要求他们变成什么样，很多时候是孕育的过程，到开花结果时自然就有了，但你不去施肥浇水是看不见花和果的。就像叶圣陶讲的，教育是农业，农业的特点就是要去种种子、灌溉，最终才能成长。工业是加工速成，批量生产的。现在很多时候家长或学校把孩子当成批量生产了，并没有尊重人的成长规律。事实上，我们也不希望孩子在小学六年变成小艺术家，他们也变不成，得长到时候了才能成，要学会等待。就像那句话说的：‘也许你的种子永远不会开花，因为他是一棵参天大树。 ’ ”陈立华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