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头下的个性
11 年之后,在自传式电影《爸爸》(Daddy,1972)里,她用相对不隐晦的方式揭露了少年时代家庭清教气氛的虚伪,以及父亲在她 11 岁时对她进行的强暴和强加的乱伦式性行为所造成的伤害在个人经历中的晦暗部分留下深刻的创伤,也把残暴的部分嵌入在她的个性之中,需要用艺术创作的方式驱除、释放暴力,这是一种用暴力的方式来扼杀“魔鬼”以疗治创伤的方式。这不仅是外在的魔鬼,也是内在潜意识的恶的力量。艺术家这样提问:“谁是魔鬼:是你还是我?那是一种特异的创造物,庞大、强有力、谜一般,奇异而具有诗意。总是饥渴,准备好吞噬。它也是我的潜意识。魔鬼是我的本能性天性——无法驯服的部分,它让我害怕,也吸引我,让我感到恐惧,它也是我的保护神,是把我和我的命运联在一起的联结” 。面向魔鬼的这种含混的态度,也体现在她的一些作品里的模糊特征里,而最终,她需要向魔鬼开战,用一种女斗士的方式也战胜自身的局限。
这个敢作敢为的射手座女艺术家在 1960 年代初开始选择用枪来“作画”,用行为艺术与自动绘画书写相结合的方式构成一个个“事件”性作品,从而惊动一个时代。她首先把各种物件、材料和一包包装满彩色颜料的塑料袋都黏贴在木板上,然后用白色石膏全部糊起来;在她举枪射击的时刻,隐藏在石膏下面的一袋袋颜料崩裂,流淌、奔溅、涂染。当艺术家在精心地打造、布置最初的模型和选择射击位时,创造行为的决定和控制让位给枪击所造成的偶然、偶发式自动创作,或者说正在两种方式之间的张力之间,进行一种爆炸式创作的探索,而她开枪射击的“布景”往往也是她决意毁坏的一种旧秩序的“象征”:宗教的各种偶像崇拜、精神象征、父权、文化和政治的社会秩序和等级……她也要彻底地毁灭一切传统艺术史的象征与秩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