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曾祺画作题跋中记

　　总的来说，(他作画)有必要喝酒。要是不喝酒的话，画得必定欠好。他在家里喝酒，我妈是剧烈敌视的，因为对身体欠好。但是他的写作，我感觉不靠喝酒，因为他是上午写作的，早上他不会喝酒的。但是他写作，他必定要把这个东西在心里重复过，要过到非常熟了，就他认为可以着笔了，他才初步写。他的规则是这样的，早上起来自己吃早点，就是他自己给自己做一碗面，然后就初步要写东西了。

　　这是事前现已想好的，假定他没想好，他就不会着笔，就坐在沙发里抽烟，我们屋子都给熏黄了，这样翘着脚看着天，你在他面前走来走去，说什么话对他都没有影响，因为他那时分非常专心，就想他自己的事。他画画和写字，完全是兴之所构成的——因为他都没有地儿画，你给他一张书桌，然后他就堆堆堆，都剩这么点儿了，都不可画画、写字的地儿了，然后他就推开一点，就这么写写画画了。